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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投懷計,溫存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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卓立突然跳起,正氣凜然地說:“我出去,你安心烤火吧。”

曲芙一臉錯愕。

卓立當真向外走去。

曲芙收起五味雜陳的情緒,朝他的背影喊:“你保證絕不進來?”不會再耍什麽花招吧?

卓立也不回頭,舉起一根手指左右晃晃,“我保證絕不偷窺,絕不進來,不然叫我洞房前都軟著行吧?”

曲芙無語。

卓立走到洞口,忽然轉身,一本正經地說:“忘了告訴你,我對你的身材很滿意。”一根樹枝迎面飛來,卓立伸指夾住。嘁,誇獎的話生什麽氣啊?

曲芙把他的外衫拋過來,“要滾快滾!”

卓立笑逐顏開地說:“我出去涼快涼快,免得腦子一熱幹出什麽罪惡勾當。”拋回外衫,大步離開。

曲芙抱著卓立的外衫,上頭似乎還帶著他的體溫和氣息。默坐一會兒,抿唇一笑,解開腰帶。

卓立蹲在外頭,把玩著那根樹枝,離開熱火朝天的山洞,清涼的夜風讓他的大腦冷靜下來。思緒回到清江四魚身上,他想起虎皮魚使用虎嘯功的兩次,其餘三魚完全無礙,烈焰教眾女所受影響各不相同,而他感受到的痛楚後一次也比前一次小得多。這其中,隱含著怎樣的玄機呢?

樹枝在指間翻轉,“啪”地折斷。卓立有一下沒一下地揪著斷枝上的葉子,揪了幾下卻沒揪掉,他不由留神查看。枝幹剛硬易折,而葉片順著力道倒伏於側,反而堅韌難摧。

卓立註目良久,似有所悟。

曲芙正在寬衣解帶,卓立突然喊聲“曲芙”,猴急地跳進洞來。曲芙趕忙背過身去,忿忿地想,就知道你沒安好心!半是惱怒半是諷刺地說:“你打算洞房前都軟著是嗎?”

一個男聲吃吃笑道:“看來她技巧不行哇,你還是跟著我吧,我保管讓你該硬就硬,該軟就軟。”

曲芙驚愕回身,卓立正被清江四魚逼著一步步退入山洞,她登時恨不得一頭紮進地裏。卓立倒是泰然自若,看曲芙衣裙已經系好,為她裹上外衫,仔細查看沒有走光,才轉頭面向四魚。見美人魚兩道垂涎的目光直往他領口裏探,卓立緊了緊中衣,冷冷道:“敬謝不敏。”

美人魚撅嘴道:“小氣鬼!看一眼又不會掉肉!”

“看一眼能換圖嗎?”

“這我可做不了主。”美人魚朝虎皮魚努努嘴。

“嘁,那我幹嘛讓你白看。”

曲芙瞥他一眼,大敵當前還有心情開玩笑?

虎皮魚負手而立,“四弟這麽喜歡你,你若獻圖獻身,可以考慮。”

卓立嗤笑,“我要的東西,不走歪門邪道,不靠人多勢眾,憑真本事,才最公平道義。”

“你是說我們四個對你們兩個,不夠公平道義?”

“莫說以多欺少,你只要路見不平一聲吼,我倆就風風火火下黃泉了。”

虎皮魚大笑,“激將法在我這兒沒用。不過,看在你數次對我們手下留情的份上,就送你一個公平。三局兩勝,我不出手,如何?”

三對二雖算不上公平,但已是不錯的條件。卓立立刻抽出軟劍,“好!言而無信的變死魚!”

美人魚笑盈盈地擺弄十只桃紅指甲,“你這麽不乖,看來得好好調.教調.教。”

卓立搖搖軟劍,“我不跟你打,對著你渾身發軟。”

曲芙抖開紫鞭,卓立背在身後的手卻做了個制止的動作。

美人魚譏笑,“你怕打不過我被我當著你女人撲倒沒面子?”

“呸!我怕你?我怕你找幫手偷襲一擁而上!”

“好,說定了,不管待會發生什麽,哥們娘們都不許幫手。”

有這層保證,卓立就可以放開來打了。軟劍龍飛鳳舞,虎虎生風,山洞中只聽見軟劍呼嘯之聲,美人魚似被壓制得發不出一絲聲息。然而,內行的人都明白,雷聲越大,雨點越小,顏色越艷,毒蛇越毒。

美人魚十只長長的指甲猶如十條赤練毒蛇,在劍網中鉆進鉆出,游刃有餘。卓立的劍根本挨不著美人魚的指甲,可美人魚明明十指不離卓立寸許,卻不往他身上抓。

美人魚左一刮,右一劃,前一撕,後一扯,卓立的中衣就成了碎布片,飄飛如絮,倒也不失爛漫。卓立氣憤地嚷嚷,“有這麽打的嗎?你想要我的衣服我給你成不成?”

美人魚轉而攻其下身,“我想要什麽你不知道嗎?”兩根手指一劃一挑,卓立的褲腰帶就斷了。

卓立一手提著褲子,恨恨罵道:“有沒有道德,有婦之夫你也搶?”

“有婦之夫更刺激!”美人魚探手在他腰間一按一推,卓立雙腿一軟,倒在地上。

美人魚順勢撲在他身上,大力將他摁住,兩眼放光,像乞丐看見肉包子。三魚司空見慣,抱臂觀望,稀奇的是曲芙也一動不動。

美人魚迫不及待地解腰帶,“你喜歡躺著還是趴著?”

“我喜歡你挺著。”話未說完,美人魚身子一僵,就挺屍一樣了。

三魚臉色都變了,美人魚更是眼淚汪汪地控訴,“你使詐!”

卓立就地滾出,收回奪目簽,系緊腰帶,“這不叫使詐,這叫美男計。”轉頭郁悶地問曲芙:“你當真袖手旁觀哪?你就不怕我被他硬上弓了?”

曲芙淡淡地說:“你不是很享受麽?”

卓立無語。難道他表現得還不夠堅貞麽?

曲芙把外衫披在卓立身上,準備應戰,卓立反手丟在她懷裏,“穿好!”

曲芙納悶地望著他,卓立丟給她一個“你敢讓別的男人瞥見抹胸試試看”的眼神。曲芙乖乖把自己捂得密不透風,才手挽噬心鞭上前,“下一場是誰?”

虎皮魚用下巴朝後一指。

卓立曲芙回頭,蝙蝠魚不知何時已站在兩人身後。

卓立心思轉得飛快,立刻推開曲芙,“我來!”蝙蝠魚鬼魅的輕功在陰暗狹窄的山洞中占據天時地利,曲芙卓立的贏面都不大。卓立迅速改變策略,由武功較差的自己對蝙蝠魚,武功較高的曲芙對孔雀魚,這是己方最有可能三局兩勝的戰術。

虎皮魚說:“你自己要連戰兩場,可別說我們搞車輪戰。”突然踢起一腳泥土蓋上火堆,火苗忽地熄滅。

山洞中瞬時漆黑如墨,人影不辨。似有細細風聲掠過,細得仿佛幻覺,不知是風還是人。

曲芙急忙拿出火折子點火。

短短一瞬接連兩聲拳頭捶上肉體的沈悶聲響,在寂靜的山洞中顯得格外驚心。沒有人聲,沒有厲吼或驚呼,是誰打中了誰?

她已經摸到樹枝,湊近火折,手在顫抖。

“砰”地一聲,有人重重倒在她身邊,她幾乎能聽到骨頭撞擊土地的聲音,但沒有呼聲,一絲痛呼都沒有。可她心中驟然一痛。

火堆終於重新亮起,她的身邊,是手捂胸口,臉色蒼白的卓立。被兩拳重重擊中心口的滋味實在不好受,但他忍痛噤聲,自是為了不讓黑暗中的曲芙無謂擔心。曲芙不顧眾目睽睽,俯身想將他攙起,卓立卻伸手一攬,曲芙不妨此時他還有心吃豆腐,跌進卓立懷中。卓立狀似親密地擁著曲芙,嘴唇貼上她的耳垂,在美人魚眼中,簡直是故意恩愛給他看,氣得他七竅生煙。

但卓立只小小吃了一口“豆腐”,便主動推開曲芙。他笑得歡快,似乎對第三場相當有把握。

孔雀魚更有把握,因為在逼仄的山洞中,曲芙的噬心鞭發揮不出威力。可等曲芙擎起數支燃燒的樹枝,孔雀魚的臉色就變得難看了。

身為一只愛惜羽毛的孔雀,他對火唯恐避之不及。他辛辛苦苦收集許多孔雀毛才繡成的孔雀裝是他畢生珍愛,若燒壞了,等於要他的命。

但曲芙偏偏招招都往他寶貝的孔雀裝上戳。她不必出殺招,只要抖抖火把,火星便成群結隊蹦出來,調皮地往孔雀魚身上拱。孔雀魚驚叫連連,左躲右閃,狼狽不堪,發出的翠羽七扭八歪,大失準頭,洞裏一股子火燎雞毛的味兒。

兩叢火束熊熊跳動,繞著孔雀魚盤旋回轉,在暗紅的空間中拖出流麗耀目的軌跡,紫裙飄曳,宛如英姿勃勃的鳳凰踏火起舞。

卓立倚壁旁觀,滿目愛意。他不需要他的曲芙下廚、拈針、千依百順,他愛的曲芙就是眼前這樣,勇敢、鋒銳、不讓須眉,光彩奪目。

孔雀魚被逼到角落,眼前火光飛舞,再無處躲閃。卓立還火上澆油地喊:“燒他!流星飛雨!”“流星飛雨”是種暗器手法,意叫曲芙將火把如流星雨般彈射出去,那孔雀魚就變火燒雞了。

孔雀魚臉色灰敗,跟燒過的炭灰一樣,眼看曲芙十指疾張,就要彈出火把,急急喊道:“我認輸!”

其實曲芙不會使“流星飛雨”,這只是卓立和她事先定好的計策。孔雀魚想得到的環境劣勢,卓立當然也想得到,他明白曲芙並非十拿九穩,但這場非勝不可。故而叫曲芙以火代鞭,擾亂孔雀魚心神,虛戰而屈人。當前頭的戲做足,孔雀魚就順理成章地認輸了。

卓立得意洋洋地伸出手,“拿來吧!”

荊楚曾告誡過他不可輕信於人,但他似乎忘了。

虎皮魚並沒出手,他動的是嘴,所以不算完全“言而無信”。震耳欲聾的吼聲甫一發出,卓立曲芙就應聲倒地。而蝙蝠魚靜靜地隱身於黑暗,孔雀魚悠閑地查看他的寶貝衣裝,美人魚還賴在地上不肯起來。多年並肩作戰的經驗告訴他們,只要虎皮魚一開口,他們就可以歇著了。

不過這次有點不一樣。

虎皮魚正嚎得高興,忽然腳下一緊,腳腕竟赫然被噬心鞭纏上!

這不可能!虎皮魚猛地被噬心鞭拖倒,吼聲戛然而止,卓立的軟劍已抵在他的咽喉。

雖然卓立容易輕信他人,幸好他不算太笨,被同一塊石頭絆倒三次的事他是不會做的。虎皮魚說“我不出手”的時候,卓立便敏銳地捕捉到他含糊的用詞,於是他以親密舉動為掩護,告知曲芙對付虎皮魚的辦法。

平息真氣,讓自己成為一片隨波逐流的浮葉,莫要抵抗,順勢而為。

兩人便小小地作了場戲,在四魚最放松警惕的時候,一擊制勝。

變生倉促,蝙蝠魚反應最快,卓立出劍的同時,他便雷霆般探掌,曲芙的噬心鞭也閃電般擊出。

烏雷紫電剎那劃過半空,又倏然隱滅,歸於靜寂。

卓立的劍架在虎皮魚的脖頸,蝙蝠魚的大掌壓在卓立的天靈,曲芙的噬心鞭勒緊蝙蝠魚的咽喉,四人相互制約,誰都不敢動上分毫。

孔雀魚雙手扣著數支翠羽,一瞬不瞬地盯著四人,額頭滲出汗水,卻不敢擊出一絲翎毛。

美人魚狠狠掐著指甲,幾欲拗斷十指。

無人敢進,向前一寸便是同歸於盡,也無人敢退,向後一寸便是一敗塗地。

山洞靜得可怕,空氣凝滯,呼吸愈加沈重卻愈加無聲,火堆似被無形的手攥緊咽喉,漸漸匍匐於地。

這個僵局,怎麽破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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